第二十九章 天道？人道？(1/2)

新雨过后，空气仿佛都清新了不少。，x.就连常年被黑灰所密布的天空都被洗涤得清亮了少许。

但不管是再怎么大的暴雨，也不可能真正清理掉那盘桓在天空中数千万年不散的黑灰。概因那黑灰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世界构成的基本元素精灵的残骸，又怎么可能被同是自然界一部分的雨水所清洗掉？

但即便如此，看着明亮了少许的天色，巫女还是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这，或许也是因为刚刚和雷奥的商谈。

经过简单的对话，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巫女会作为人类种的一员保护这个集落，并同时召集散落在各地的人类种汇聚于此。而她能够在此事中得到的报酬，则是……完全没有。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义务劳动，无法得到任何好处。

当然，这只是不知道巫女杀死来犯的“怪物”们后能够获得奖励点的雷奥的看法。在巫女看来，在这件事上，她能够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多。

再加上——就算是雷奥想要给巫女些什么，就连最基本的资源都极为缺乏的人类种，也实在是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她也就乐得赚这个人情了。

又向前走出两步，巫女忽地抬起头。

她感受到了些许不对。

并不是有什么敌人，而是……集落内的气氛与她和雷奥商谈前有些不同。

此刻，巫女的灵识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发散在身体周围，进行精确的感知。而是将灵识最大限度地扩散出去，并将重点放在了远方。

这自然是为了保护集落。

——刚刚杀死了一头来犯的妖魔种，巫女可不觉得会没有人能够发现这座集落。为了在敌人抵达之前便先一步发现对方的行踪，她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灵识。

所以此刻的她，即使拥有四阶的境界，对集落内的情况也没有太多了解。甚至刚才那有些不同的气氛，她刚走出房屋时都没有察觉。唯有又走出几步后，她才发现了异常。

抬起头，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集落里的房屋正在被人们拆除，材料也被分门别类地打包。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已经背上了沉重的包裹。

但这里的弥漫着的，并不是热火朝天的劳动气氛，而是……悲哀。

是的，没有人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

“妈妈妈妈，我们又要搬走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远方响起，却被巫女的敏锐听力捕捉到。

她看着这一幕，眼神一动，心中生出了几分明悟。

确实，就连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都知道，一头妖魔种的死亡肯定会引来更多的妖魔种，集落里在危险中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们，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一点。

但他们并没有反抗的力量。既然知道，便只能离开。而看他们的熟练程度，这样的迁移恐怕也早已不是第一次。

雷奥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而自己刚刚答应了他要保护集落。那么，如果集落都没了，又怎样保护？

这——恐怕是他留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巫女只一瞬间就想通了雷奥的意图。

确实，想要成为人类种的守护神，并不只是拥有力量就够了的。至少——要能够给予他们信心。

感受着集落中略显悲凉的气氛，巫女面色不变，一颗无情天心中却产生了一丝波动。

感情，确实是最容易传播的事物。即使是看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们的悲伤，巫女也隐隐为其所影响，产生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情绪。

若是哪一天，自己面对无比强大，甚至根本无法抗衡的敌人时——是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

是舍弃一切，就此逃离，还是即使身死也要一战？

这样想来，仿佛自修炼以来，自己就很少陷入真正的绝境，甚至就连痛苦也没有感受到过——不，还有那一次！

黑发的清丽少女被一刀枭首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她脑中。

想到这里，巫女内心忽地一清，心境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她的思绪也同时回归现实。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境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想法与心境相冲突造成的结果。修炼无情天道的她，本不该对世间八苦产生共鸣。但在集落内人们的影响下，巫女又一次回忆起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给自己带来的强烈痛苦。

甚至在那之后，自己还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那自称圣人的少年的一面之词，要去毁灭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主神……是的，那样的经历，那样的感情，巫女根本不可能忘记。而无法忘情，又怎能抵达那太上之境。

隐隐的，巫女对自己的道路产生了一丝怀疑。

修炼天道，真的就能解脱吗？

看着集落中的人们，她仿佛看到了另一条道路。

若是不能逆着心境走，何不顺心而为。若是无法忘情，便干脆不要忘记。

在这一刻，出现在巫女脑海中的画面，变成了一个隐隐与天地相通的女性身影站立于自己对面的景象。她银色的长发穿透了背后的虚空，仿佛连接着诸天万道。她的面容像是被一层薄纱遮挡似的，让人看不真切，却又蕴含着智慧的真意。她轻轻开口，用最基础的语言讲述着天地间最高的道理。

“在这世界上，大道不止一条。但真正修心，并能够让人获得通天之力的大道——唯有两条。那便是无情的天道，和……有情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