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扬州(3/3)
言道。“是。”司空孤笑着肯定,“鄙人江宁司空孤,如假包换。“
张温文的面孔变得惊诧扭曲起来,阿越顺着那双犹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中射出的惊疑目光,也将目光落在司空孤腰间的睡虎白玉上,却是不知所以,心中惘然。
十数声刀剑交击的声音又从大堂中传出,楼内的叫嚷声渐渐停下,楼外的人声也渐渐止住,小郎君这才想起大堂中发生何事,转身挤开又聚拢在一起的人群,站在能看清厅堂内发生何事的石阶上,终于看见楼内清净下来的原因。
一位阔面乱胡茬的虎身大汉正握着一柄长剑,将长剑架在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高挺的脖颈上,在小郎君想来,那个年轻人应该便是那个被骂作“龟孙子”的“金致诚”。
大堂中央只有那两人最为惹眼,因为他们身后皆是不同短衣打扮,但都手提着兵刃的两方江湖中人。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一个个眼睛张得大大的,不知是哪儿冒出的鲜血流了满地。若是小郎君此时多关注一些,就会发现那阔面乱胡的大汉身后站着的那一帮人和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衣着打扮不同。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的小郎君不由得张大嘴,呼呼往外吐着热气,一颗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跃出胸腔,一刹那又感觉自己浑身发凉,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已冷汗直流。
青年人嘴角流出的腥红血滴滴落在地面青砖之上,一滴一滴的将大厅内的寂静打破。
“这……”那小郎君是头一次见到此番景象,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械斗吧?这是违律之事吧?这些人都不去告官吗?”
小郎君摇摇头,看着周边的看客,却见到他们眼中除却麻木外,还有一种小郎君从未见过的情感。张温文却是明白的,这是一种市井小民才有的兴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生活劳作,市井小民又没有资本去歌舞巷子消遣,这些斗殴杀头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大戏了。只可惜,张温文此时并没有想为小郎君作解释的样子,他一双虎目还停留面前这个自称“司空孤”的年轻人身上。
“这就是江湖呐,张伯伯,我们一会儿再叙旧,你在这里等等小侄。”
这时,司空孤拍拍挤在人群中的小郎君露出的一侧肩膀,没等小郎君回头便已经在小书童的愤愤眼神之中轻推开人群,越过门槛,闯入大厅。
张温文正下定决心欲开口向这怪异的年轻人询问,却听得他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迈步进入大堂,对自己的称谓也从“张温文前辈”转变成“张伯伯”,而这个称呼,似曾相识却又记忆遥远,这个是他吗?不,他已经死了,他也应该死了。
他看起来武功全无的模样,却信步悠闲地缓缓走到那江湖争斗的正中心。这不但大堂外的看客们目瞪口呆,大堂内的江湖好汉们更是一脸茫然,就连那个阔面乱胡茬的虎身大汉的表情也从凶恶渐趋平静。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佳公子是何许人也,但张温文却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刚才告知的姓名究竟是什么意思。江宁只有一个司空家,那个十年前秋夜里,被一把火焚尽,官府定性为“火灾”而被“烧死”四十二口人的司空家。
张温文当然也知道那一夜的真相,只不过,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早已化为噩梦……不,那不仅仅是噩梦。
张温文记忆最深的是那一夜后的不久,那是一个飘着初冬小雪的时节。
不单单是自己兄弟三人,当初与司空家交好的许多江湖好汉们,都在没有出现在下一个春天出现在江湖中。
江湖就好像刻意把他们遗忘了一样,那些与司空家交好的江湖好汉们,仅仅作为江湖上流传的故事而存在,像那天夜里的细雪,在第二天艳阳高照之下,只剩下一块块认不出原形的水渍而已。
从此,江宁司空家,再也没有谁去提起过。
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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