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黄泉(1/2)
记得慕容薇数次提及汩罗福地中的金桂与碧荷,临行的前两日,顾晨箫特意与她把臂同游,叫她仔细瞧一瞧园中的好景致。
两人并肩而行,穿越长长的芜廊,走到后园里那株树冠如伞的金桂树下。
树底下已经铺了厚厚的织金毡毯,摆着两个墨绿织金团药的大迎枕,支着一张樱桃木的牙桌,上头搁着齐齐整整的杯盘果碟。
树的四周,依然是金灿灿的丹桂落了满地,再化做厚厚的花泥。
君皇后虽极少入住,汩罗福地中却有专人打理草木。后来赐在慕容薇名下,君皇后又特意整顿了下人,再加上慕容薇带来的陪嫁,大多都会留在汩罗福地,如今园中婢子们人来人往间衣带飘香,也是秀美无限。
慕容薇遣了璎珞等人远远侍立,她与顾晨箫一如前世那般,坐在树下安静地饮茶。从前多有伤感,如今却是幸福感弥漫,慕容薇留言地望着园中景致,搜寻尘封了多年的记忆,忍不住眸间轻轻沾了湿意。
顾晨箫自然瞧得见她对汩罗福地深深的情感,瞧她面有追忆,不愿徒增她的伤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阿薇,咱们摘些新鲜桂花,请罗嬷嬷午间做道桂花酪吃,可好?”
慕容薇含笑点头,顾晨箫便将外衣宽去,足间轻轻一点,便跃上了桂花树的枝头。他调皮地冲慕容薇眨眨眼,开始晃动桂树上一根繁朵无限的枝桠。
花落如雨,好似漫天飞舞。一片金灿灿的娇芒里,慕容薇欢笑着铺开了月白色的披风,迎接那从天而降的花雨。
片刻的恍惚里,她又被从树上轻轻谪落的顾晨箫温柔地圈在怀里。两人的发上、衣上都沾了金黄的花朵,他的玄衣如风,她的茜红如水,两人在树下久久相依,似是当年的旧景重现。
慕容薇牵着顾晨箫的手,走遍后园每一处角落,想要寻找顾晨箫昔年被幽禁的场所。顾晨箫只做她兴之所致,便依着她随处去逛。
两人顺着一条偏僻的冗长匝道,行至一处月洞门前,顾晨箫心间一阵悲伤翻涌,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却又给了他那样悲伤与绝望的熟悉感,宛然在澄园初见慕容薇的那一面,他心间的伤感如海,波浪久久无地止休。
月洞门的尽头,是一个清幽的小院,两扇黑漆如意门闭得紧紧。小院年代久远,似是没有人住,门上还锁着一把铜制大锁。
顾晨箫手抚那把铜锁,久久遏制不住心底的感伤。他命人唤了管家前来,仔细问道:“这里什么地方,为何竟落了锁?”
管家守在汩罗福地已有数年,对这里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他行礼回道:“打从昔年重修汩罗福地时,这处院落便一直落着锁。据说是宫里从前曾有人在此清修,陛下便命令保留了这个院落,没有动它分毫。”
“可有钥匙?打开来瞧瞧。”强烈的熟悉感在顾晨箫心间翻涌,他也说不明白为何对这个院落心结千千。慕容薇瞧得他眉毛轻蹙,蓦然便想明白这里大约便是他前世幽禁之所。
管家领命取了钥匙,将院门打开,先命人将廊下结的蛛网扫除,再扫出一条清洁的小路,这才请顾晨箫与慕容薇两人入内。
小院年久失修,踏在那条六棱石子铺就的小路上,顾晨箫愈发觉得莫名熟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他不用管家带路,自己大步前行,推开虚掩的房门,径直走到满是灰尘的书案前。
他颤抖的手拉开书案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幅泛黄的画像。
“阿薇,你过来看”,顾晨箫挥退了众人,他语带哽咽,只招手唤着慕容薇。
就着打开的画像,慕容薇瞬间泪如泉涌。那泛黄的纸上分明是前世里自己年少的模样,一身轻罗白衣的她立在青莲台中,宛尔微笑间象是花间的精灵。
前世里无意间救了顾晨箫一命,顾晨箫便选择一生默默相守,他一直记得她年少的模样,在那样生不如死的十年里,这画像大约是他唯一的慰藉。
有些个记忆疯狂地拍打着壁垒,想要破茧而出。顾晨箫仔细端详着这明显有些年头的画像,却又穿不起那些残破的碎片。他轻轻抚摸着画像右下角上他惯用的题字,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自己何时做过这幅画像。
或许前世的命运里两人曾有过一次又一次的交织,又在最后的时刻求之不得。顾晨箫抚摸着画像,能触摸到自己前世里漫天遍野的哀伤,还有深深的绝望。
好在只是前尘如风,今世里鸳梦终于重温。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都化做一腔肺腑。顾晨箫只回首凝望着慕容薇:“我早说过前缘注定,你偏不相信有过曾经,这幅画便是明证。阿薇,感谢上苍许我们重逢”。
蓦然间泪盈于睫,慕容薇抬手拭去,脸上早已湿漉漉一片。她拼命点着头,回应着顾晨箫的话语:“阿薇亦感谢上苍,虽然错过了前世,却许了咱们今生。”
在这个曾经囚禁过顾晨箫的院子里,除却那简单的一桌一椅,一张狭窄的木板床,再也身无长物。无法想像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何渡过了那漫长的十年,还终归破茧成蝶。
瞅着那画像早已被被摩挲得纸边泛黄,大约曾被顾晨箫时时拿在手里。想到上一世的错失,慕容薇任凭眼横流,偎向顾晨箫的怀中。
秋风起,黄叶落,边城早又冰天雪地。
顾晨箫携慕容薇一路游山玩水,踏上返回临水三郡的归程时,内忧外困的靖唐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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