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零五章念奴娇(1/2)
听着洪峰一般席卷而来的呼喝声,王伦微微一笑,手一挥,戏幕终于缓缓拉开了。
戏台上乐音初起,三千人的鼓噪便平息了下去,刹那间鸦雀无声。却听鼓响咚咚,其声肃杀,却是摆开了法场。
王伦扮演的呼延寿亭被反剪了双手,身后刽子手大刀雪亮,却兀自刚立不屈,扬声唱道:“下河东遭冤害心如刀绞,恨得我天灵炸怒火中烧。我好比凤凰落架鸡笼罩,又好似大鹏展翅缺翎毛。入虎穴只为把社稷来保,谁成想被昏君囚入笼牢。闪得我左手抽刀难归鞘,这才是祸不招人人自招。下河东遭陷害首级不保,谁能够驱寇除奸息兵刀?”
唱声一停,在戏台另一边,欧阳方问赵匡胤道:“圣上,午时三刻将到,圣上还有何吩咐?”
赵匡胤道:“便由爱卿监刑,将呼延寿亭斩了,以为为臣不忠者戒!”
欧阳方答应一声:“臣领旨!”出龙棚问呼延寿亭道,“呼延大人,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说?”
呼延寿亭便唱道:“报国哪怕蒙冤恨,自古沙场埋忠魂。是非一时难分辩,百年之后有人评。”
欧阳方连声叹息,命人将呼延寿亭押下,一声鼓响后,回进龙棚禀告赵匡胤道:“臣已监刑,将呼延寿亭斩了!”
赵匡胤打发欧阳方退下后,笑着自言自语道:“呼延寿亭功高震主,今日借题发挥将他斩了,也替我赵家后世儿孙消了一个心腹之患,哈哈哈哈——”
欧阳方出了龙棚,又叹息道:“老夫虽与呼延大人作对,但那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得不如此,其实老夫心里心里也敬他是大大的忠臣。来人呐!将呼延大人厚葬,不得侮慢!”御林军答应着去了。
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欧阳方唱道:“先锋性命已勾销,昏君自断臂一条。如今抛开赵宋去,扶保北汉坐龙朝。”唱毕,欧阳方挂印封金,匹马往北汉营盘去了。
见了刘钧,欧阳方道:“王驾大喜!”
刘钧问:“喜从何来?”
欧阳方道:“昏君自毁长城,已经将呼延寿亭大人屈斩了!”
一时间,二人哈哈大笑。
看戏的呼延兵中,突然有人哭叫道:“昏君!狗贼!”飞马驰至水边,弯弓搭箭,向戏台上射来。可惜戏台远在弓箭射程之外,放箭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是无用功,但一骑动,百骑随,水边弓弦声连珠般响成一片,箭如雨发。
呼延灼听到自己的子弟兵痛骂“昏君”,大惊之下,脸都白了。
祝彪和董平看着这动静,也是吃惊不小,忙着约束自己手下兵马。
韩韬安慰呼延灼道:“大哥休慌,弟兄们的‘昏君’二字,是骂那刘钧的!”
虽然得了兄弟的定心丸,但呼延灼还是紧急传令,命众军士收队不得胡闹。一群士兵掷开弓箭,突然有人扑倒在马下放声大哭,顿时哀鸿遍野,盈耳尽是“老主公冤枉”之声。呼延灼红了眼睛,也顾不得管了。
被这一番扰攘,戏台上演出停了片刻,大幕又拉了起来。待箭雨与哭声稍停,这才重新开幕。
呼延寿亭家将含泪离了御营,回家报丧。听到凶信,夫人罗氏和一对儿女痛断肝肠。一时间,台上一家三口虚哭,台下三千呼延兵真哭,场面一片可操控的混乱。他们是世代为将,父死子继,早于呼延家休戚与共。
痛哭多时,罗氏夫人却令呼延金莲和呼延赞姐弟二人点起呼延兵,杀奔河东,攻打北汉。
呼延赞便问:“如今昏君已被北汉围困,不日将自取灭亡,母亲为何不报深仇,却先要攻打北汉,解救昏君?”
罗氏夫人便唱道:“儿父别家留书信,信中叮嘱殷勤说。北汉若将昏君灭,契丹必定起风波。胡骑大举来侵略,群龙无首奈如何?大好河山一旦破,人民凄惨血泪多。”
呼延姐弟听了,皆俯首无辞。
罗氏夫人再唱道:“五胡乱华泪淋淋,白骨如山血殷殷。呼延只念社稷重,不保昏君保人民。儿们速速听将令,姐弟双双为先行。山前校场设灵位,儿父灵前大点兵。”
唱腔声中,大幕又缓缓地拉上了。
这时的呼延兵军阵中,突然陷入了沉寂。上到呼延灼,下到小兵卒,皆静静地盯着远方的戏幕。虽然无声无息,却似乎有暗流汹涌。若这股暗流涌入梁山泊,必然将掀起滔天的巨浪;若这股暗流汇入长江大河,防洪的堤坝必然决口。
在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戏台上的幕布再一次坚定地拉开了。台上的背景已经换成了呼延寿亭的灵位,哀乐声咿呀响起,催人泪下。
但哀乐只是短暂的前奏而已。在那颓废的余音中,突然有金鼓爆豆般响起,点钢刀对对,素缨枪双双,戏台上涌出一队挂孝精兵来,踩着鼓点儿分雁翅两下里排开,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三千呼延军睁大了泪眼,同样是精神陡振!
提刀者八人,横枪者八人,偏将四人,正将二人,二十二人出尽后,崔念奴扮演的罗氏夫人一身戎装,带着全副披挂的呼延赞姐弟奋然而出。
此时的崔念奴心静如水,耳边回响着王伦的嘱托:“念奴,能不能收降呼延军之心,全看你的表现了!”
向戏台外似乎无边无际的呼延军阵里看了一眼,崔念奴心道:“夫君,今日我好不容易才能帮上你的忙,必不辱命!”
却听后台金鼓声急作,裴宣亲自掌鼓,声如疾风骤雨一般,极尽壮勇。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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