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永远(上)(4/4)
以我一眼就看见从它下面露出的带点暗绿色的医用绷带。少女病。
我们这个城市曾经爆发过一场很严重的传染病,就在那场龙卷风发生的隔年。那是种很奇怪的病,得这种病的都是些年轻女孩,得病以后整个人皮肤就会开始腐烂,化脓,因此医生不得不用绷带把她们像木乃伊一样包扎起来,否则那些五颜六色的脓液就会沾的到处都是。
而在那段时间你在街上是看不见绑绷带的女孩的。
因为那种病不但会摧毁一个人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会让人性情大变,再温柔胆小的人也会变得凶残易怒甚至会有攻击性,所以要么把她们关在医院,要么关在家里,吃着只能安慰心理的药片等死。
就因为是那么一种残酷又怪异的病,所以即使已经平息了好几年,每回看到绷带还是会冷不丁的心头一跳。但这次有些不同,心跳的同时好象还隐约回想起点什么。
很模糊的景象,似乎在很久的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头发蓬乱着,安静的蹲在那里,一下一下挖着死去狗狗的坟墓。
突然间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抓起卡片死盯着看,呆了足足好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eternal。
永远。
eternal听起来象某个酒吧或者咖啡馆的名字,事实上它也确实处于一个很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到让人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浪费大把钞票在这里建造工厂。幸好这地方现在已经被转手了,因为我想不会有哪家工厂会在大门口挂个霓虹灯当招牌,尤其是这东西的炫丽耀眼程度几乎赶得上城里最红的夜总会。
eternal是这间转手厂房的名字,也是那卡片上写的派对地点。
到那儿快要接近午夜,大老远就听见很喧哗的音乐,合着立体声音响那种特有的彭彭彭的节奏声,偶尔还会有几声兴奋的尖叫,卷在股热浪里一**吹过来,磕了药似的热闹。
心里没由来一阵激动,赶紧跑过去。
却在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纵然冰冷空气中依旧充斥着那些嘈杂的声音,但眼前的景象让我没法再迈开步子。
到处都是电视机。
各种各样的型号,大的……小的……新的……老的,所有你想象到或者想象不到的样子的电视机都被随随便便堆砌着,堆成小山似的一座,而每个屏幕上无一例外都闪着电视机没信号时那种白花花的荧光,刚才那股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是这些电视机发出来的。这会儿走近了听感觉更是逼真,就像真的有人在耳边大声说笑似的,恍惚有种被幽灵包围的错觉。
而眼角霎那间就真的看见了一个影子。
就在我无意识转向某个屏幕时,有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因此地上也瞬间暗了一道影子,而这道影子并没有随荧幕的恢复而消失,反而跟活的似的沿着地面不断延伸扩展,最后和工厂大门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这同时“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很帅的男人。个子很挺拔,穿的也很时髦,一头挑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乱蓬蓬盖住额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手指,手指修长漂亮的男人并不少见,但修长漂亮又涂着镶水钻的黑指甲油的男人却绝对算得上异类。
那会儿那几根另类的手指正夹着一根烟,男人把它凑近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才在喷出的烟雾中注意到我。
或者说我手里的黑色卡片。
“你来晚了,今晚的派对已经结束了。”
“不是到凌晨5点么。”
他笑起来。
“第二场是到五点,小姐,但那不适合你我建议你去别的地方玩,或者回家睡觉。”
语气很亲切,态度却很坚决,这多少让我有点不爽。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干脆当作没听见。
“对不起……想找个人。”
“谁?”
“叫永远,是个男人……”
“没这么个人。”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否定了,快的让人心里窝火。于是发泄一样低头往地上踹了一脚,第二脚还没下去却听见男人噗的声嗤笑。
“叫永远的倒是有一个,不过你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人。”
迅速抬起头,那当口他斜靠在大门台阶的铁栏杆上,很明亮一双眼睛从刘海底下看着我。
“没有人,有非人。”
男人吹了声口哨。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来,你胆子很大。”
“我只想见永远。”
“啧,坚决。老实说我还挺中意这点的。”
“那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男人笑着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好让我从半开的门口过去,擦肩而过时他的话带着股烟草味儿一起传过来,“有勇气固然是好,但有些人有些地方不是光靠理想就能进退自如,适当低调点也不坏,你说是么。”
白雾似的烟让我一阵咳嗽。
“抽烟不好。”
“也是”,他笑,“是该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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