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借花献佛(1/2)
“陛下……”
终于,暗夜里一声柔唤在这噩梦惊魂的须臾之后,不失时的响起来。伴着晶帘一触的“哗哗泠泠”清音,满室烛火跟着顷然而亮。
这声呼唤来的犹是贴心入微,煞如一场及时雨!
伴着举室烛光幽幽燃燃次第亮起,便看见是上官婉儿提了折纱红绫子.宫灯立候在了雕花榻边。想是她方才听得了内室里的响动,故而忙赶进来服侍的。
婉儿一向都是如此,从来睡的都不怎么沉稳,往往一些最是细微的响动,恰如一阵夜风漫过琼枝、一阵微雨打了落花颓叶等等,都能令她铮然醒转,覆去翻来好一会子方才复入薄眠。所以武皇方才的惊梦,婉儿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并奔进来。
被值夜的小宫娥急急燃起的烛盏间,尚还有一些灼的冗长的灯芯未及剪去,故而这室内的光彩也随着风势被撩拨的幻明幻灭,一倏然一倏然的有若梦魇未醒。
剪影交叠中,婉儿略皱了一下黛色娥眉,才要唤了小宫娥取金剪去挑烛蕊,却被武皇拉了过去沿榻而坐。
意识到女皇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道来,婉儿素性机谨,心下会意的同时便对着小宫娥侧眸打了个命退的示意。
那一干宫娥亦是深谙察言观色,得了婉儿这一记神光后,便领了命忙不迭将身退去,临出内室、步入进深的时候不忘关了两扇缠满凰鸟扶摇图腾的殿宇木门。
伴随那苍老的门轴如许转动,“咯吱——”一声沉冗的响声便在此刻破了将晓的晨,这声音厚重纷繁、又喑哑尖锐,入在耳里、放在心上,全然都是说不出的诡异逼仄,倒是贴合唐宫里从来都内涵渊深、心口不一的肃杀且莫测的气氛。
一些迷离烟潋的雾霭并着清光缭绕、缪转在将晨未晨的殿宇四处,目之所及的景致便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清霜。婉儿浅然侧了侧面颊,稳心后就此向武皇递了一个探寻且恭谦的示意眸光。
如此一来二去间,方才仍将整颗心沉沦于宿夜惊魂里的武皇已经有了如常的调整。武皇敛了一下纤狭的眉目,略顿几顿,复将这语声、神情显得极缓极正色:“婉儿。”唇齿微动,她唤了她一声。
她是信任婉儿的,婉儿不仅是她素日里理政时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同时也是她唯一愿意敞开心门、将心下脑中那些梳理不清的断续琐思倾心告之的贴己人。很多时候,当武皇左右为难辗转经久而始终拿不定主意,婉儿便无疑会是那个使武皇最终下定决心、拿定主意的人;同时旁人不敢对武皇说的话、劝谏的言词,婉儿也无疑会以她聪颖的素性与机变的灵巧、以及对武皇熟稔的了解,而对武皇委婉提出,成为武皇唯一能极自然便听进去话的那个人。
武皇跟婉儿讲,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是,武皇时今这所梦也不知是发于何处,大惊小怪与否、是胡梦乱思还是天意昭示,看的也无非是做梦人跟解梦人抱着何等心态罢了!
武皇徐徐详尽的道着,自己观那梦境,原是在昆仑广宇之间。玄青的天光、厚重的云海、奔涌的绮霞、翻腾的雾岚,一切一切尽显宇宙之浩瀚蓬勃与自身之造化澎湃!
可是就在这样一副神祗圣地、旷世奇景中,却有一只巨大的精灵的鹦鹉。
那鹦鹉身形硕大、羽灵翩然、色彩斑斓、丰韵秀颖,形态长相极其完满秀丽,虽不是万鸟之皇凤凰的目属,但观其形、窥其神却委实是半点儿都不输于了那凤凰去!
但美中不足却有一处实实可惜,便是鹦鹉身侧左右、一双可供扶摇于飞九霄的羽翼却被尽然折断了!失去了赖以飞翔的羽翼,一任再高贵圣洁的天鸟却又如何能够直承风云高飞九霄振翅苍穹?于是好不呜呼哀哉的,那鹦鹉只得于着原地跻身着的那道桂枝间不住扑腾,可没有了翅膀,无论它怎样充满自信充满不甘、无论它怎样努力怎样折腾,却都依旧还是无论如何都飞不起来……
言语闲述间,天边的永夜已被初晨的霜露与天光不经意间涣散了去,流岚光影并着火烧云簇拥着一道徐白的鱼肚尽显而出,天已经破了晓。
微冷的晨风冲着面门徐徐掠过,无一不使人打了激灵精神非常!
守着一夜由夜及晨的坦缓时光,如此静静默默的言着、听着,直到武皇将这一场突忽的夜半之梦尽数讲了完、她心有余悸的侧首启唇绵绵一叹后,婉儿方重又敛眸,抿了下未着豆蔻的浅淡檀唇,柔在武皇蒙了思量与些微后怕的眉梢眼角,并不多话,只是慰藉武皇:“陛下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关系的,不要太认真了。”
关乎天象、关乎祥瑞、关乎梦兆……等等一干婉儿从不太信。不是,她是信的,并且深信不疑。但诚然的,她信命信运信天时信地利……可是她不信那些严密不可泄露的天机当真会被凡人如此轻易的一次次、一次次毫无差池的在最需要见到的时刻便“偶尔”见到、并加以启迪!这也难怪,因为跟在武皇身边这样些年,她不知道帮着武皇亲手缔造过多少件所谓的祥瑞、所谓的神示。
那些都是假的,发乎的都不过是人自己这一颗心的贪婪**而已!若说这之中有什么是可以称道的大言不惭的真实,那无疑也是人亏心事儿做多了、亦或者说是违背自己本心本愿并着初衷的次数太多了,之后便不知不觉潜移默化间显出的业力的化现……冥冥间注定好的,横竖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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