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守灵(1/2)

那孔承康已在宫门口候着，像他这等小官，若无皇帝招见，是进不了宫的。/p

宫里快步出来一公公，见他在宫门外，眼角斜瞟了他一眼，尖着嗓子问道：“你就是孔承康？”/p

孔承康连忙恭身回道：“是是，下官孔承康！”/p

那太监并不回礼，转身用鼻子哼着出声道：“跟咱家来吧，陛下传召。”/p

那孔承康脸上堆着笑连忙跟上。/p

到了明德殿前，已可以遥遥看见殿中诸大臣的背影，他连忙边跟上前面的公公，边整理自己的衣衫，到了殿门前，那太监开口：“等着！”/p

说罢弓着身入了殿，没一会，就听有太监在殿内宣：“宣孔承康进殿！”/p

孔承康又扯了扯衣襟，快步进殿，入殿，他低着头，眼睛看着脚尖，行至御前，跪下叩头行礼。/p

皇帝看着他，淡淡道：“你就是桂城县令？”/p

他忙又磕了个头，道：“启禀陛下，微臣正是桂城县令孔承康！”/p

皇帝又撇了他一眼，问道：“昨日，是你去请的溶爵去桂城？”/p

那跪在地上的孔承康闻言身体打了个颤，强子镇定道：“回禀陛下，昨日岷山成群野猪下山冲击百姓，又因桂城北边玉柳镇出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一直没有头绪，前日查到线索，大半衙役前去查案，衙内人手不足，事情紧急，为免百姓遭殃，微臣这才去岷山东面的溶家军大营求助。”/p

说完他又磕了一个头。/p

皇帝沉吟，开口道：“如此说来，这是个意外？”/p

那还跪着不肯起身的张玉闻言，老泪纵横，直起身子，腰板笔直，颤声道：“陛下微臣只这一个嫡子！微臣生不如死！”/p

说完，他便痛哭起来，他已过年过半百，双鬓已是花白，一生为将，也是刚毅过人，如今这般痛哭，看着确实让人唏嘘。/p

兴安伯摇头上前，道：“国公节哀！”/p

其他大臣纷纷摇头，张玉直起身子，哽咽着道：“陛下，那溶爵出营，既真是为了保护百姓，老臣不敢非议，只怪犬子时运不济，遇上了这事儿。”/p

他说着，用长袖拭了拭眼角，悲声道：“老臣不求那溶爵抵命，可犬子之死，总得有个说法吧？”/p

众大臣纷纷点头。可怜呀，老来丧子！/p

溶则眉头紧皱，一言不发。/p

皇帝看向顾献钦，道：“顾卿家，你怎么看？”/p

顾献钦便苦着脸出班，恭身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此案溶爵应判处赎邢，我朝律法有言，凡过儿杀伤人者，皆用赎邢，且此案断罪有疑，也该用赎邢。”/p

他说完，恭身行了一礼，见皇帝沉默，便回到班中。/p

魏国公张玉看了他一眼，眼中只见悲色，并无波澜。/p

半晌，皇帝扫视殿中大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高见？”/p

殿中一阵沉默，半晌众臣才道：“臣等并无异议！”/p

皇帝微微点头，看向自始至终不肯起来的张玉，道：“张卿家，你呢？”/p

张玉略思忖，道：“顾大人专司刑法，他所言自然有理，可微臣有个请求，我儿枉死，他膝下还无子嗣，灵前亦无人守着，他既死于溶爵之手，老臣求陛下下旨，就让溶爵为我儿守灵七日！”/p

殿中众人哗然，守灵都是晚辈给长辈守，儿子给父亲守，让溶爵守灵，看似轻巧，却无疑是对溶爵和溶家的羞辱。/p

溶则依旧沉默不言，皇帝也是神色复杂。/p

朝会散了，皇帝敕溶爵以五百金赎罪，另至国公府为张旭守灵三日。/p

溶则下朝，溶爵也已归家，关昕月终究还是知道了此事，皇命已下，却是无可奈何。/p

溶爵本也意难平，可父子两人于书房相谈半个时辰后，溶爵出门，已是神态自若。/p

第二日，他一大早就来到魏国公府，换上麻衣，便跪于张旭灵堂之中。/p

张家在启临亲友甚多，每日来拜祭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此事朝议当日便已传遍启临，来拜祭之人，都不住偷偷看这大将军之子，是如何为这张家小子守灵的？却见溶爵肃穆坦然跪坐于灵前，无半点不平之色。/p

众人见状，便也觉无趣，上了香，便去与张家人说话了。/p

倒是那李锐来时，忍不住哼了一声，溶爵不理他，他也不敢在灵堂闹，上了香，甩袖出去了。/p

三日后，溶爵自顾起身，行往国公府大门，途遇张玉，他恭身作揖，道：“国公节哀！”/p

礼罢，他便直直出了国公府。/p

明日，便是除夕了。/p

这三日，张玉一直在暗中观察溶爵表现，却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三日过后，他心中悲痛虽未减，怒火却是消弭不少，同时，对这个比张旭还小六七岁的男孩不禁另眼相看。/p

溶爵归家，远远便见关昕月在将军府门口打着转，远远见他打马归来，快步下了台阶，迎了上去。/p

“爵儿，委屈你了！”/p

溶爵却是平静一笑，下马，跪地给关昕月磕了个头。/p

“儿子不孝，让母亲忧心了。”/p

“快起来，快起来！”/p

关昕月拉起溶爵，两人便往府内走，厨房很快摆了饭，溶爵也不多言，足足吃了三碗饭才停下。/p

关昕月就在桌旁坐着，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眼眶微红。/p

溶爵放下碗筷，见关昕月模样，嘿嘿一笑道：“娘亲，我没事，你看，全须全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