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1/4)
”啊,该死的媚兰!”她心里不断地咒骂着.”她为什么就不能跟皮蒂姑妈一起到梅肯去呢她应当待在那儿,同她的亲属在一起,而不要跟着我嘛.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亲人.她干吗老缠着我不放!要是她当初到梅肯去了,我便早已到了母亲身边.即使现在......即使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生孩子,我也宁愿不顾北方佬的威胁冒险回家去.也许胡德将军会派人护送我呢.胡德将军是个好人,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给我一名护兵和一张通行证,送我越过防线的.可是,我还得等那个婴儿出世呢!......啊,母亲,母亲,你可别死了!......这婴儿怎么老不出生呀我今天要到米德大夫那里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叫婴儿快些出世,好让我早日回家去......如果有人护送的话.米德大夫说媚兰很可能难产,我的老天啊!说不定她会死呢!媚兰死了,那么艾希礼......不,那样不好,我决不能这样想,可是艾希礼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过他曾经让我答应过要照顾她的.可是......如果我没有照顾她,她死了,而艾希礼还活着呢......不,我决不能这样想.这是罪过.我答应过上帝,只要他保佑母亲不死,我就要一切从善呢.啊,要是那婴儿很快出生就好了.要是我能够离开这里......回到家中......到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不是这里就好了.”
亚特兰大已不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一个她曾经爱过的极其快乐的地方.现在思嘉对这座不祥的陷于沉寂憎恨起来了,而以前她是爱过它的.自从围城的嘈杂喧哗声停止以后,它已变得那样寂静,那样可怕,像个鼠疫横行的城市似的.在前一个时期,人们还能从震耳的炮声和随时可能丧生的危险中找到刺激,可如今这一片阒寂里就只有恐怖了.整个城市弥漫着惶恐不安.惊疑莫定的气氛和令人伤心的回忆.人们脸上的表情普遍是痛苦的;思嘉认识的少数士兵也显得精疲力竭了,仿佛是些业已输掉的赛跑者还在勉强挣扎着,要跑完最后一圈似的.
八月的最后一天终于来到,它带来颇能令人相信的谣传,说亚特兰大战役开始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战斗打响了.战斗在南边某个地方进行.亚特兰大市民焦急地等待着战况好转的消息,大家一声不响,连开玩笑的兴趣也没有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两周前士兵们得知的情况,那就是亚特兰大已退到最后一堑,而且,如果梅肯失守,亚特兰大也就完了.
九月一日早晨,思嘉怀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醒来,这种恐惧是她头天夜里上床时就感到了的.她睡眼惺忪地想道:”昨天晚上睡觉时我为什么苦恼来着唔,对了,是打仗.昨天有个地方在打呀!那么,谁赢了呢”她急忙翻身坐起来,一面揉眼睛,又在心里琢磨起昨天忧虑的事来了.
尽管是清晨,空气也显得又压抑又热,预告会有一个晴空万里,赤日炎炎的中午.没有车辆驶过.没有军队在红色尘土中迈步行进.外面路上静悄悄的.隔壁厨房里没有黑人们懒洋洋的声音,没有准备早点时的愉快的动静,因为除了米德太太和梅里韦瑟太太两家,所有的邻居都逃到梅肯去了.就是从这两户人家,她也听不见什么声响.街那头更远的商业区也一样安静,许多店铺和机关都关门上锁,并且钉了木板,里面的人则手持武器跑到乡下什么地方去了.
今天早晨呈现在面前的寂静,跟过去一星期通常在早晨遇到的那种静谧比起来,显得更加奇怪可怕似的.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赖在床上翻来覆去,尽打吹欠,而是迅速爬起来,走到窗前,希望看见某位邻居的面孔,或者一点令人鼓舞的迹象.但是马路上空荡荡的.她只注意到树上的叶子仍是碧绿的,但明显地干了,蒙上了厚厚一层红尘,前院的花卉无人照管,也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
她站在窗口向外眺望,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声响,隐约而阴沉,像暴风雨来到之前的雷声似的.
”快下雨了,”她即刻这样想,同时她那从小在乡下养成的习惯心理告诉她,”这的确很需要呢.”可是,随即又想,”真的要下雨吗不是雨,是炮声!”
她倚在窗棂上,心突突直跳,两只耳朵聚精会神地谛听着远处的轰鸣,想弄清它究竟来自哪个方向.但是那沉雷般的响声那么遥远,一时无法断定它的出处.”估计是从马里塔来的吧,主啊!”她暗自祈祷着.”或者是迪凯特,或者桃树沟.可不要从南边来呀!不要从南边来呀!”她紧紧地抓住窗棂,侧耳谛听着,远方的响声好像愈来愈大.而且它正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的炮声啊!琼斯博罗和塔拉......还有爱伦,不就在南边吗
现在,就在此刻,北方佬也许已经到塔拉了!她再一细听,可是她耳朵里那突突的脉搏声把远处的炮击声掩盖得几乎听不见了.不,他们不可能已到达琼斯博罗.如果真的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炮声就不会这样清晰,这样响.不过,他们从这里向琼斯博罗移动至少已经十英里,大概已靠近拉甫雷迪那个小小的居留地了.可是琼斯博罗在拉甫雷迪南边最多不过十英里呢.
炮声在南边响起来了,这可能就是北方佬给亚特兰大敲起的丧钟啊!不过,对于最担心母亲安全的思嘉来说,南边的战斗只不过是塔拉附近的战斗罢了.她不停地绞扭着两只手,她在房间里踱过来踱过去,第一次充分而明确地意识到南军可能被打败了.一想到谢尔曼的部队已成千上万地逼近塔拉,她就清楚地看出了战局的严峻和可怕.而这一点,无论是围城中击碎窗玻璃的枪声,还是缺吃缺穿的苦难,或者那一长列一长列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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